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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四国来贡
  秦羽瑶抬步踩上台阶,刚要往里走,便听到秦辉高声嚎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叫她滚!我绝不吃她带来的东西!”

 闻言,秦羽瑶站定脚步,抬起手对身后捧着白玉盒子的轩王府的下人挥了挥,示意他们停脚。

 与秦羽瑶并肩踏上台阶的秦太傅,脸色直是无比难看,不停地道:“孽障!孽障!”

 屋里,秦夫人哄劝的声音传了出来:“辉儿啊,瑶儿带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那可是王府才能得到的好东西,于你的身体有益,你切不可任啊!”秦辉不管不顾地大叫道:“我就不吃!是她害我如此,她怎么有好心拿药材给我?必然是毒药,我吃了就要死的!”

 秦夫人哄劝的声音便顿了一顿,随即才又响起:“不会的,这东西既然是瑶儿拿来,那么瑶儿就是担了干系的。倘若你吃得有个什么好歹,她又怎么能身事外呢?你且放心,必然是无碍的。”

 秦辉只是不听,发疯似的捶着板:“我说了,我不吃!叫她滚,带着东西滚!”

 “孽障!你以为瑶儿会白白拿东西给你,是为什么?”秦太傅再也忍不住,气得瞪起眼睛闯进里屋“还不是我和夫人为你求来的?你少不知好歹!”

 秦辉如今虽然情大变,到底仍是有些怵秦太傅,因而住了口,不再大喊大叫。

 秦夫人则又劝道:“这就对啦,瑶儿可是你的姐妹,怎么会害你?”说着,对外面喊道:“瑶儿?快些进来,正好你兄弟醒着,你们说些话。”

 秦夫人既不愿得罪秦辉,又不敢得罪秦羽瑶,故而在长幼之序上,便说得朦朦胧胧,隐隐晦晦。

 秦羽瑶勾了勾,缓缓走进来,目光落在躺在上的秦辉的脸上,只是挑了挑眉,也未说话。谁知,这个眼神落在精神已有些癫狂错的秦辉的眼中,便成了挑衅。

 “你少得意!我绝不会吃你带来的东西的!”在秦辉的眼中,秦羽瑶带来的东西绝对有问题,所以才用这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他收下吃掉。他才没那么傻,吃仇人的东西,故而不屑地道。

 天可怜见,秦羽瑶没这个意思,她不过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罢了,那眼神也只是没所谓的模样。

 只见秦辉又要发疯,秦夫人便只得又哄劝起来。这样反复无常又丑得厉害的人,常人见了都不待见,偏偏秦夫人眼心疼,竟是丝毫不介意。

 然而她越是疼宠纵容,秦辉便越是发疯:“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妹?你见过姐妹把自己兄长的腿打断的?这就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她要害死我,你们还着我吃,你们也要害死我吗?啊,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想害死我,因为我根本不是——呜呜!”

 只见秦辉越说越颠三倒四,越说越不像话,秦夫人终于神情一凛,连忙掏出帕子捂住他的嘴。又抬头对秦羽瑶笑了笑,说道:“辉儿每总有一阵子心情不好,瑶儿不要介意,把药材放下就好了,有时间娘再去瞧你。”

 多大脸?秦羽瑶的嘴角弯起一抹讥讽,淡淡挑眉,说道:“没得别人不稀罕,我还非要上赶着送来的。”因而转头朝外喊道:“你们回去吧,就跟王爷说,人家不敢吃他的东西。”

 “是,王妃。”门外,来自轩王府的四五个下人齐声应道,而后便托着白玉盒子转身离去了。

 “既然如此,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告辞。”说着,秦羽瑶转身掀开帘子,抬脚就走。

 倒把秦夫人唬得愣了,直等秦羽瑶都走出屋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瑶儿,瑶儿且慢。”

 秦羽瑶撇了撇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快步往外走去。当她稀罕呢?若非是为了秦如,这些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当她舍得送来呢?

 这样的好东西,屋里那狗东西居然还不稀罕,嗤!秦羽瑶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不过就是吊着命不让他死罢了,她有的是手段。

 至于这些东西,不如留着等秦如出嫁的时候,给她添嫁妆了。越想越觉得如此甚好,秦羽瑶往外走的脚步更快了,理也不理身后大喊追赶的秦夫人。

 秦羽瑶前脚出了屋子,秦太傅后脚便跟出来了。只见秦夫人站到院子门口,望着秦羽瑶远去的背影,脸咬牙切齿的模样,直又气又恼:“该!”

 叫他作?没命了吧?一时又想到秦如的婚期,秦太傅不由头痛,跺脚长叹一声,拔脚追了出去。一边不支地跑着,一边气吁吁地指挥道:“拦住大小姐!”

 秦羽瑶没有等下人们阻拦,便在二门外站定了,等着秦太傅追来。

 以秦羽瑶对此事的判断,秦太傅必然不会就此撒手不管。何况,秦羽瑶耳力不凡,早听见秦太傅在后面追赶的声音。故而,站定在二门外。

 不多时,秦太傅果然追来了:“瑶儿,你——”秦太傅呼哧呼哧地着气站定了,但见秦羽瑶面色沉静,不见半丝懊恼与讽,不由得微微怔住。瑶儿为何不气?

 瑶儿才是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可是除了方才略显反驳的话,便再也没有一丝出格的行为了。渐渐的,秦太傅心中愈发愧疚起来。瑶儿,必然是从未对这个家里抱有希望,也不曾投入感情,所以才不伤心吧?

 “瑶儿,那个混账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秦太傅追来,本是为了跟秦羽瑶道个歉,再劝她把东西留下来。可是此时看着秦羽瑶的神情,不由得咽下这个念头。瑶儿从不曾受过这个家里的一丝好处,凭什么叫她为这个家里劳心劳力?换了任何人,都不该如此的。

 秦太傅心中打定主意,便缓缓笑开了,对秦羽瑶道:“他既然如此作死,瑶儿不必管他,爹心中自有打算。”

 秦羽瑶不由得有些好奇,她本以为秦太傅追来,是为了叫她把那些药材追回来留下的。心念微转,便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往大门外走去。

 秦太傅果然不再提,一直送她到门外,才道:“瑶儿在御衣局认真做事,家里的事都不必你挂心,一切有爹。”

 “您跟我说实话。”秦羽瑶的眼睛闪了闪,拉过秦太傅到路边,低声道:“秦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太傅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瞒着她:“他?还能怎么回事,就是自己作的。”

 “您打定主意不叫我手了?”秦羽瑶挑了挑眉“那便算了,本来我有法子,叫他撑到儿出嫁后的。”

 秦太傅再没料到,秦羽瑶竟然说得出这番话。因而神情有些变了,试探地问道:“瑶儿,你都知道什么?”

 秦羽瑶打量着他的神情,但见并不似对秦辉中毒的事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谱,因而低声音说道:“他中了毒,照此情形,撑不到一个月。”

 秦太傅不意秦羽瑶连这个都能瞧出来,当真是吓了一跳,面惊诧地看着秦羽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羽瑶看着他的反应,便知道先前的猜测,已是**不离十。想了想,说道:“那些药材,固然能够给他吊着命。然而有更便宜的法子,您意下如何?”

 秦太傅闻言,皱起眉头,沉思起来。他不是很放心,秦羽瑶说的法子。可是,秦羽瑶既然看得出来秦辉中毒,又猜出了是他对秦辉下的手,那么她的本事必然超出他的预计。

 若是如此,信她一回又何妨?倘若秦辉果真出了事,大不了秘不发丧就是了。因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便劳烦瑶儿了。”

 秦羽瑶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无话,便就此分别。

 待到晚上,秦羽瑶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唤了千衣现身。将此事告知于他,又问他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千衣的本事,秦羽瑶早就从宇文轩的口中得知了大概。千衣是用毒的行家,不论什么奇毒,到他这里都不是什么难题。且,因着千衣是可信的人,又不是思罗那样的头脑发达的家伙,故而秦羽瑶有事也肯同他商量。只将此事,从头到尾与他说了一遍。

 千衣听罢,略沉一下,便道:“有两个法子。一,我给他解毒,后再给他下毒;二,我给他下毒,分量比他原来的毒更重两分,这样以毒攻毒之外,又残余两分毒,叫他活不久。”

 秦羽瑶想了想,问道:“于你而言,哪个更方便些?”

 千衣没所谓地道:“都一样。”

 第一个法子,解毒虽然容易些,然而后还要下毒,却是麻烦一些。第二个法子,配置相应的毒药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一劳永逸,不必后再描补。故而,这两个法子对他而言,竟是没什么差别了。

 秦羽瑶想了想,便道:“那你给他把毒解了吧。”

 大不了,后再给他下毒就是了。这样的话,稍微安全一些,毕竟秦羽瑶可不敢保证,秦夫人会不会给秦辉请更厉害的大夫。若是诊出来猫腻,便不大好了。

 千衣听罢,点了点头:“好。”说罢,闪身很快离去了。

 秦羽瑶望着沉沉的夜,心里一片淡漠。掉秦辉的性命,于她而言,竟是一个念头的事。

 有了千衣出马,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不过几,秦辉的毒便解了,整个人渐渐康复了。能吃能喝能睡了,还有心情调戏丫鬟。

 干瘪下去的脸庞,也渐丰润起来,慢慢又有了从前的风俊俏模样。只不过,骄狂更甚:“本少爷就说,不必吃她的东西。这不,就好起来了?哼,若是吃了她带来的东西,指不定现在就没命了呢?”

 秦夫人听了,竟也不替秦羽瑶辩解,只是顺着他的话头说道:“是啊,都是辉儿吉人天相,自有诸佛护佑。”

 这些话,通过秦如的口,传到了秦羽瑶的耳中。秦羽瑶听了,也只是一笑,并未有气愤或者旁的情绪。倒叫秦如十分郁闷,说道:“看来姐姐是不在意这个的,我又何苦多这个嘴呢?没得像是挑拨离间的长舌妇。罢了,后我再也不说了,反正姐姐也不关心。”

 秦羽瑶掐着她的脸蛋儿,只是笑道:“你就这么恨嫁啊?且没几了,好好在家里待着吧,再急也急不得。”

 前世的时候,秦羽瑶便知道,有种心情叫结婚焦虑症。此时瞧着,秦如便有些如此,故而便打趣她道。果然,秦如听了,十分羞恼,别过脸不叫她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姐姐就知道欺负我。罢了,等我嫁人后,也变作了妇人,瞧咱们谁的嘴更厉害?”

 时下,对女子的要求虽然并不太过严谨,然而许多口头上的忌讳还是有的。像秦如这样未出嫁的小姑娘,到底是羞的,许多话都说不出口。因而只是撂下狠话,便走了。

 这一走,便再没有来。一直到二月初八,秦如出嫁,秦羽瑶去给她添妆,并送她出门,才又见了她一面。小姑娘绞了面,又涂了红的胭脂,整个人紧张得不行。见到秦羽瑶,立时便撅起了嘴。

 秦羽瑶只是笑她:“多大人了,还摆出这副模样?快些走吧,等你回门时,我可有许多话要问你。”

 秦如果然不那么紧张了,只是羞恼不已,放下盖头,被秦太傅背着出了门。本来家中女子出嫁,该由兄长背出门,若是没有兄长,便由族内的兄弟代替。然而由于秦太傅心爱这个小女儿,便亲自担当了这一角色,倒是给秦如长了些脸面,被夫家更尊重不提。

 三后,秦如回门,秦羽瑶自然也去了太傅府,只见秦如面色红润,神态娇羞,便知她过得不错。

 “多谢姐姐给我的添妆。”秦如后来清点箱笼的时候,自然看见秦羽瑶送来的那一份,珍贵无比的有价无市的药材,因而心中对秦羽瑶的感激愈发真心。

 秦羽瑶只是笑道:“谁叫你生得好呢?我最是喜欢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等后你生个可爱的小女儿,后出嫁时,我也给她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秦如听罢,不由得红了眼眶,把秦羽瑶的手臂抱得更紧。一为妇,心态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再也回不去的变化。秦如始知,不论她有多么漂亮聪慧,万一生不出儿子,只怕在夫家的地位也不稳。

 而秦羽瑶的这句话,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轩王妃可是说了,最喜欢女孩儿,若是咱们家因着女孩儿得了轩王妃的亲近,岂不便宜?

 因知道秦如过得好,秦羽瑶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来太傅府的次数愈发减少了,只把大半精神放在制衣之事上。毕竟,离三月的四国来朝上供,还有二十左右。

 且,离御衣局仅有两条街之隔的大使馆,如今已经住了许多四国的来使。偶尔也有使者结伴来御衣局,刺探他们的进度与情形。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清宁居的那一众男师傅,渐渐也紧张起来,不再动不动就清高自傲,也开始夜熬着,呕心沥血地制图。

 秦羽瑶的图稿,已经完成六十份,便再没有多添——总共才一百零八套,她已经独占了大半,总不好不给别人出头的机会。因而便叫御衣局的负责针线的宫女们裁剪制,又叫闫绣娘、胡绣娘等人进行刺绣添

 期间,并没有忘记给闲云楼送菜谱,仍旧是每月两三道,渐渐从大菜转为小吃,比如凉皮、豆腐等,甚至秦羽瑶还出来了臭豆腐。

 臭豆腐这道菜一出来,顿时又掀起了一波新风,比当初的皮蛋刚问世时,情景更加热烈。毕竟,皮蛋虽然看起来像是坏了的蛋,却长得甚美,多吃几口,渐渐也就爱上了。臭豆腐却不是,绿幽幽的颜色,散发出来的极似某物的味道,敢吃的人几乎没有。

 刚端出来时,甚至小伙计都被客人按在桌子上打了一顿,被诘问为何动了手脚,如此害他?小伙计被打得头都肿了,委屈得不得了。后来还是方承乾出来,当场一口气吃了两块臭豆腐,才叫那客人稍稍解气。

 才一小碟臭豆腐而已,便令半个大厅里都散发出奇异的味道,因而客人们全都朝这边看过来,只等方承乾的解释。

 方承乾亲自示范,臭豆腐是可以吃的,并且味道极好,但是却没有多少人买账。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秦羽瑶。

 秦羽瑶想了想,这世道便是如此,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免不了被夹手。便写了一封信,支了招儿给他,却是一力破万法——每天推出十块臭豆腐,敢吃的人,给五两银子奖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活动刚一出来,闲云楼的门口便很快被挤了人。毕竟,就连方掌柜都曾经一口气吃掉两块,这东西又没有毒,只不过味道不好罢了,怎么就吃不得?

 且,五两银子着实不是小数目,要知道五文钱就能买一斤大米,二十文钱就能买一斤猪了,五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有滋有味地生活两个月了。故而,前来品尝的人趋之若鹜。

 臭豆腐只是闻起来是臭的,吃起来倒是香的。渐渐的,臭豆腐也有人开始接受了。只不过,相比起来,它的同胞兄弟,豆腐的销量却渐风靡起来。

 方承乾也不气馁,每推出的请人品尝臭豆腐的量,慢慢变作五十块,奖励的银子也从五两银子,慢慢变成了一两银子。然而,每天排队来尝的人,只多不少。

 就在臭豆腐渐风靡的时候,却又出了一件事,却是柳闲云买下的辣椒园,不知为何失窃了,许多晒干的好辣椒都被盗走了。这件事尚未查出来结果,便见碧云天也推出来了辣菜,取名做“公孙菜”作祟的人是谁,由此一目了然。

 秦羽瑶听了这件事后,脑中浮现出公孙若尘那张比女子更细腻绝美的脸庞,以及他和柳闲云之间若有似无的针锋相对,心思一动,便没有手。

 令人奇怪的是,柳闲云似乎也没有什么举动。这件事的发展,渐渐愈发离奇起来。闲云楼的“秦菜”渐渐往咸辣口味靠拢,而碧云天的“公孙菜”一开始便是甜辣口味,并渐推广开来。

 两家虽然同时推广辣椒,却是风味并不相同,竟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秦羽瑶百思不得其解,渐渐也撒开手了。反正她自认为,比经营手段是比不过柳闲云的,就连公孙若尘也比不过。

 既然不擅长,索手,只管提供菜谱则是。反正,她每天忙得也没时间顾虑这些事。

 就这样,日子忙碌而又充实地滑过,很快到了三月初三,四国来朝上供的日子。这天一大清早,四国来使便带着自家国内的特产,譬如布匹衣裳,譬如珠宝钗环,譬如香料脂粉,譬如绝世美女,一齐进宫拜见皇帝。

 而难得出现一次的木老爷、潘老爷等人,也一大清早就出现在了御衣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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