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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鸡场路派出所
  “儿子,儿子!”米妈妈伸手推了一把正躺在上发呆的米“怎么了妈?”米两眼无神地看了一眼米妈妈。“你电话响了,没听见啊?”米妈妈无奈地把手机拿起来递到他跟前。米眨眨眼,手机屏幕上清楚地闪烁着“何队”两个字,米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米妈妈把电话给他,然后出门去了。

 咽口吐沫润润嗓子之后,米才按了接听键“队长?”他自己不觉得,可那边的何队听着他嗓子发紧的声音,只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以平常的声音说“大米啊,你现在来局里一趟到我办公室等我,对了,把你那检查带上,写得够深刻吧?”最后一句何队故意玩笑着问。

 米稍稍松了口气“队长放心,绝对深刻,要是按照我那检查的内容,毙我三次都富裕了!”“呵呵,”何队微微一笑“行了,快过来吧!”米挂上电话就赶紧找衣服“妈,我那警服呢?我要去趟局里!”“这儿呢,这儿呢,早给你洗干净了!”米妈妈一直躲在屋外伸着耳朵听,见儿子找衣服,赶紧去自己屋里把早就洗干净熨平的警服给拿了过来。

 米穿利索之后,拿着手机和公文包走了出来,一转头看见老妈把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放在了自己跟前。从昨天开始,米妈妈没有了平时的骄纵厉害,做家务活都是轻手轻脚的,虽然米没告诉她具体经过,可看儿子那装出来的笑脸儿,就知道事情不妙。偏巧这几天米爸爸在外出差,她心里担惊受怕又憋屈还没处说,一大早起来发现白头发都多了好几

 “妈,那我走了啊,”米一边提鞋一边说,古利经过昨天也老实了许多,就缩在米妈妈脚边眼巴巴地看着米,而不像平时那样扑过来咬鞋子捣乱。

 米妈妈强笑着点点头,眼看着儿子要出门“哎!”她忍不住叫了一声。米回头看她“还有事儿啊?”“喔,没事儿,我是说,你路上小心点儿,别骑你那破车了,打个车去吧!”米妈妈话到嘴边儿换了词。“好嘞!”米心知肚明,也不想多说转身出门去了,只是关门的时候下意识地轻轻关上。

 “咦?你怎么在家啊?”韦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米眼皮子哆嗦了一下。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他才回头笑说“你不是也在家吗?干吗去?”韦晶一拎手里的垃圾袋“我下周一才正式上班呢,现在奉老娘懿旨,去楼下倒垃圾!”米嘿嘿一笑“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外企白领啊,牛啊!”韦晶故意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是!”米边说边接过韦晶手里的垃圾袋“你回去吧,这天光脚穿拖鞋出门你也不怕感冒!”说完拎着垃圾往楼下走。刚到五楼就听见韦晶喊了他一声“喂!”米抬头看去,韦晶从栏杆上伸出个头来“我说你这是为人民服务吧?”米一愣,韦晶指指他手里的垃圾袋“什么意思?”米问。

 “要是收费的话那还是我自己去吧,一百大元儿呢!”韦晶做了个鬼脸儿说。米想了一想才明白怎么回事儿,笑了“嗤,瞧你那贼劲儿,不就昨天打车那一百块钱嘛,您都大白领了还在乎这个,就当小费了!”说完米笑着大步地走下楼去。

 韦晶趴在栏杆上看,那顶深蓝色的警帽时隐时现,一会儿就消失了。“哎?我说你怎么还在门口啊,也不关门!”屋里的韦妈妈探出头来问。“垃圾米给带下去了!”韦晶头也不回地说。韦妈妈又叫“那你还不回来?哎哟你还趴那栏杆上,瞧那些灰!这八百年没擦过了,合着衣服不是你洗是吧!”

 韦晶赶紧直起身来,果然前多了些灰道子,伸手掸了几下,得更脏。韦晶吐吐舌头回了屋,果然韦妈妈看见了又是一通儿数落,末末了问了一句“刚才你扒那儿看什么呢?”韦晶拿了黄瓜啃着“妈,我怎么觉得米有点不对劲呢?”

 米打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公安局大门外,可平时风风火火进出惯了的地方,自己这会儿竟然有些畏惧和迟疑。傻站了一分钟,直到看门的保安叫了声米警官之后,他才醒过味儿来,胡乱地应了一声之后刻意地抬头进了大门。

 “大米!”一直守在办公楼门口的钉子一眼瞅见了,窜过来先把米拉到了一边儿松树后头,嘴里噼里啪啦就是一梭子。“哥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昨儿个在那边儿盯了一晚上,今儿上午才被老刘替回来,一到局里就听说你出事儿了?”

 米听他得吧完,好像不明白似的问“我出什么事儿了我?”钉子直翻白眼“装,还装!我一回来就有人跟我说那手机卡让一狗吃了,又有人说是给野猫吃了,娇滴滴特意把我拉一边巨神秘地问,听说米吃了一个手机卡?!”钉子惟妙惟肖地学着丽姐的声音和样子。“咳!”米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一下,边咳边说“她才吃手机卡呢!”

 看钉子还要说话“行了,别说了,”米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钉子目瞪口呆地看了米半晌,才呐呐说了一句“你丫忒霉了!”“我知道,麻烦您别一再强调了成吗?我先进去了,队长等我呢!”米说完就想走。

 “哎,”钉子一把拉住了他“队长和局长他们开会呢,九成九是在讨论你的事儿,你现在进去也找不到人,先去宣传办公室呆着吧,他们那儿的人今天都不在!要是回咱们办公室,等着看戏的一大堆呢。”米烦躁地一点头“那走吧!”

 俩人一路上饶是躲躲闪闪,还是碰到不少人的“关心”在米即将爆发之前,他们总算进了宣传办公室。还没等米口气,一个带笑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米大警官吗?听说你吃了一张手机卡?”钉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X,牛子你丫找呢吧!”

 一个带着眼镜的小胖子嘿嘿一乐,一边擦镜头一边笑说“米哥,你也别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卡也找到了,不影响破案不就得了!”钉子踢了他一脚“你懂个啊!对了,今儿宣传科的人都不在,你跑来干嘛?我说你不是想拿大米这事儿整个花边儿新闻吧?”说到最后钉子的脸色一肃,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小胖子赶紧把手里相机小心放下,然后举起一只手做宣誓状“哥们是那样人吗?!再说我跟米哥什么关系啊,能干这事儿!”钉子一笑,走上前搂住小胖子肩膀一晃“这还差不多!”

 小胖子大名牛犇,跟一位老演员同名,可惜身上没有半点艺术细胞,倒是打了一个擦边球,干了艺术记者。这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狗仔队。天天追在那些明星艺人股后面挖八卦,整整干了三年,从专抓三小明星的秘闻晋升到大牌明星的新闻发布会也会邀请他,勉强也算得上晚报的一个腕儿了。

 后来有一天因为某件事儿(他打死也不说是什么事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老子说的对,自己这工作特没意义。因此跟社长哭着喊着调到了社会组,后来专跑政法口,结识了米他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有正义感,所以配合起来很对胃口,彼此关系不错!

 这会儿看见米心情不佳,牛子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米哥,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你是有错,不过一来没耽误事儿,二来你一向表现良好,三来你们何队最护犊子不可能不管你,四来何队是林局长的爱将,林局是正局长,说话管用,所以你先别瞎心!”

 牛子这一番一二三四一说,米和钉子琢磨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米脸色好了许多,钉子也乐了“行啊,牛子,够会分析的!”牛子一抹鼻子“你才知道啊?”钉子啧啧有声“我还以为你就会追在小明星股后面拍照片呢!”牛子愤怒了,刚要反击,米说了句“这回我算是大脸喽,说我吃手机卡的谣言都出来了。”

 “米哥,没听人说过吗,真理还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已经在街上跑了,太正常了,这就是你,要是换了那些小明星,不知道有多高兴有人帮他们造谣呢!你要是别扭,走哪儿都带一大蛤蟆镜不就完了!又酷又挡脸!”牛子玩笑着说。

 米只无言一笑,钉子则不屑地说“你那什么狗主意啊,吃饭也带着墨镜,那还不得把筷子捅鼻子眼儿里去!”牛子斜眼四十五度看着钉子“没见过世面吧,我告儿你,我跟过一女明星,人就带着墨镜吃火锅,那从锅里夹出来的还都是肥牛,一点儿都不带错的,你不服不行!”

 钉子哈哈正笑着,米的手机响了,他嗯啊了两声之后挂上电话说“我去队长那儿了,你们先聊吧!”屋里这两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米出门去了。过了会儿牛子说了句“米应该没事儿吧?”钉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刚才那1234不是说的头头是道的吗?!”

 牛子挠了挠后脑勺,低声音说“小道消息,听说林局快要退了,补上来的是陈局!”钉子无语地看了他半晌“呼…”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报告!”“进来!”米走了进来,先敬礼“队长!”“坐吧,”何队用下巴指了指椅子,等米坐下之后又甩了颗烟给他。看见何队要点火,米赶紧站起身来帮忙,何队借着这工夫打量了一下米,他脸色还好,只是眼里的血丝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何队真的心疼的,从米毕业分配来,自己就带着他,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突然何队觉得自己有点不敢跟米对视,他眼里既带着慌张又充了希望,那希望是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吧…何队忍不住低了头,眼光却正好落在一张纸上,之前林局的话不期然浮上脑海“何振兴,你我该做的都做了,有些事情会上你也看明白了,你想保米,先想想怎么保全你自己,你是队长不是小兵了,眼光要放的长远些!”

 “那个,队长,”米拿着烟也没心思,看着何队在那儿出神,他心里越发地没底。忍了半天还是叫了一句,何队一抬头“怎么?”米“那什么,对了,我的检查!”说完他赶紧从包里把写了一夜的检查双手递了过去。

 何队点头接了过来却没看,米心里一沉,就看见何队跟下了决心似的拿起桌上那张纸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米的心怦怦跳了几下,他低头看去,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要说后果米不是没想过,扣工资,罚奖金,通报批评,但是这个…

 米攥紧了拳头真想大吼一声,这是为什么啊?!又凭什么啊!但是他一抬眼就看见何队在烟雾的包围下依然无法掩饰的无奈与愧疚,米闭上眼出了口长气,站起来默默地给何队敬了个礼,转身往外走去。

 “米…”何队不自觉地张嘴想叫他一声,但声音噎在喉咙里就消失了,就算叫住他了又能怎样呢,说那些清汤寡水的安慰话有个用!办公室门“咔嗒”一下关上了。“一定要扛住啊,米…”何队在心里说。

 “大米,怎么样啊?”米一出门就看见在楼梯口冲这边张望的钉子和牛犇,钉子三步并作两步就蹿了过来,开口就问。米还没开口,就觉得四周的眼神跟针扎似的落到身上,可转头四望时,却其他同事好像都在忙自己的事儿,根本没人关注。

 米看见同队的老刘正犹豫着朝这边走过来,显然他已经知道结果了。可现在自己没有半点心情去面对这些善意的安慰,米冲钉子一咧嘴,把那张调令到他怀里,又轻捶了下钉子的肩膀,说了句“小意思!”然后转头就走。

 “米哥?”经过牛子的时候听见他叫了一声,米只冲他笑笑,没停步。牛子刚想追过去,就听见钉子大骂了一声“我X!”一回头,看见钉子想往何队的办公室里冲,却被赶过来的老刘扭住了,正往一队的办公室里拽,就算被捂住了嘴,依然能听见钉子愤怒地大骂声,那张纸在挣扎中飘在了地上。

 眼瞅着其他警察都在伸头探脑地往地上瞄,牛子上前一步给捡了起来,低头一扫“场路派出所?”他扭头看了一眼米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一脸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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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上班要有眼色,干得再多,也没有讨领导喜欢重要!比如给提前领导打开水呀,帮着擦擦办公桌什么的,别傻了吧叽的干站着,没听人说,不打勤的不打懒的,就打那不长眼的!你有点眼力架儿!”韦妈妈手里忙着给韦晶擦皮鞋,嘴里还不忘了叮嘱。

 “嘁,我说妈,你这都是二十年前的经验了吧?还打开水,现在都有饮水机了,再说你知道人喝咖啡喝绿茶呀?”韦晶对老娘的这番嘱咐不以为然,对着穿衣镜整理头发。

 韦妈妈啪的把擦好的鞋子给放下,瞪着韦晶“经验就是经验,要是没时间考验,那还叫经验啊?!”看着韦晶还想反驳,而韦妈妈又带了三分火气,韦爸爸赶紧来和稀泥“你妈也是为你好,听着就是了,行了,你也别说韦晶了,再说她就该迟到了,要是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她就是给领导打一桶开水也没戏!”

 韦妈妈一抬头看挂钟,果然时间不早了,一边催着韦晶穿鞋走人一边仍数落“我就说让她早点起来,非磨蹭,你说你…”不等韦妈妈说完,韦爸爸凑上来说“老婆我走了啊,来,亲亲,”说着韦爸爸故意把嘴巴噘得高高的。

 “去,去,”韦妈妈把他的脸拍到了一边,但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见老娘不生气了,韦晶赶紧凑上来给了她一个响吻“老妈放心吧,我走了啊,有空给你打电话!”说完拉着韦爸爸就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韦晶笑嘻嘻地挽着韦爸爸的胳膊说“老爸,谢了啊!我妈现在越来越能唠叨了!”韦爸爸微笑着说“你妈说的没错,你真的得多点心眼儿,别跟你老爸似的,竟得罪人,社会就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甭管你干了多少好的,别人都未必记得,只要有一件事干错了,好多人帮你记着呢!所以工作要认真踏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白吗?”

 “是…。”韦晶拉了个长声“放心吧老爸,我又不是第一天上班,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韦爸爸疼爱地攥了攥女儿的手“我相信我闺女没问题!”等到了马路边的公站,韦爸爸放下韦晶,自己骑车上班去了,韦晶开始倒公再倒地铁再倒公,等挤出一脑门子汗的时候,她终于到了BM大厦。

 周围都是形匆匆的男女们,或西装革履,或争奇斗,手里要么拎着个电脑包,要么拿着一杯星巴克咖啡,走路扬起的风都带着自信两个字。经过韦晶身边的也不乏金发碧眼的老外“Hi,Morning…”充洋味儿的问候声不时传入耳中,韦晶做了个深呼吸,也扬着头向旋转门走去,心里大喊着“BM,我来了!”

 “你就是米吧,来了就快进去啊,站在外头干吗?”米被一个岁数看着不小的警察热情地拉到了院子里,之前他正在六角园派出所大门外徘徊。虽说当时他硬气地认了,不就是当片儿警吗,小爷一样干得好!可真到了跟前,看着几乎可以称之为破旧的派出所,再想想局里那幢光鲜的,去年刚竣工的办公楼,米眼前顿时是一片灰色。

 老警察很热情,非要帮着米把自行车推进去,米怎么推辞都不行,只能随他去。一边走一边看着那警察肩上的一杠三花,米忍不住琢磨,看着他岁数不小了,怎么才这个职务?

 正纳闷呢,一个胖乎乎的警察从屋里探出个头来“老胡,那个奥迪车主找你,说是作价什么的?这么会儿仨电话了!”老警察应了一声“来了来了,那个周儿,你过来,这是咱们新来的同事,米!先招呼一下!”他边往屋里走边说,那个胖警察眼睛一亮,唰的一下弹到了米跟前。

 米吓了一跳,靠,会轻功啊?“你就是米啊?”胖警察用一种看稀罕物似的表情打量着米。米心里有点不,但是第一天来新单位,怎么的也得给未来的同事们留个好印象吧。米扯了下嘴角儿“是,我是米,因为以前只来过咱们所两次,所以这人基本上我都不认识,您是?”

 “周亮,你又跟谁贫呢,快点儿,这边人数统计好了,人家医院就送药了!”胖警察还没开口,一个中年女警从刚才那间屋里走了出来,五官端正,通身透着利索劲儿。她这一出来才看见米“哟,这是谁啊?”看见女警肩上扛着两杠两花,知道她职务不低,米一个立正,正想开口报道,就听那胖警察兴奋地说“副所,这就是那吃了手机卡被踢来咱们所儿的米啊!”米抬到眉际敬礼的手“嘎巴”一声握成了拳头,个死胖子…。

 “行了,大概情况就这样,咱们所地方不大,可管片儿大,事儿特多,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慢慢来吧,边干边学,听所长说,你是公安大学的研究生,高材生,是咱们所儿建所以来学历最高的了,希望你能发挥自身优势,让咱们所更进一步!”副所长瞿燕梅带着米在各个屋里走了一圈,大致介绍了一番,最后把他领到了值班室,例行公事的待了几句。

 “是,我会努力的!”米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瞿所点点头“好!”她的态度很正常,既没有对下放的米不闻不问,也没有过度的热情,米心里放松了些。“周亮,今天应该是你在值班室吧?正好米来了,他先替你,你把那统计表赶紧给我做好了,下午就得开始了!你跟他待一下吧。”

 瞿所跟周亮说完,又对米说“你先在值班室吧,所长开会去了,咱们大部分同事今天上午都陪着消防走访检查防火安全工作了,等他们回来,咱们再开个会!”

 米赶紧笑说“没事儿,我就一下放的,没什么好的!”瞿所淡淡一笑“是吗?我倒觉得都是警察,在哪儿不是干工作啊?没什么下放上调的!既然这样你先忙吧,下午正好支援一下我们。”说完瞿所出门去了。

 米有点尴尬,其实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人已经走了,再说也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哼,你还真点儿背啊,高材生,以后得跟我们在基层所工作了!”一旁的周亮特意强调了一下基层所三个字,显然他对米说的下放有点不爱听。米一皱眉头,想解释却又被周亮的怪气的什么都不想说。

 “这是值班记录,上面都写着要求呢,要是有人来报案,这些项目都得填,身份证要复印,如果够大案标准,立刻上报,不得拖延!”周亮边说边扔过来一个硬皮夹子。“那我先去忙别的了,暖壶在那儿,厕所在那儿,要打开水出大门右转十米左转二十米右手边儿即可,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说完周亮也转头出去了。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米傻愣愣地拿着那夹子,茫然打量着四周。落的墙皮,一张破桌子,一张烂椅子,一个已经七扭八歪竟然还能站住的书架,还有一个油漆已快掉光光的破暖壶,勉强能看见上面写着六角园几个字。

 分局里总是热闹的,每个人都忙的不行,永远亮着灯,永远不安静。米从袋子里掏出米妈妈给他带好的大水杯,拎起暖壶想要倒水,一入手觉得极轻,再一晃,哗棱棱只有一点点水声“X!”米忍不住骂了一句。

 “警察同志?”一声轻唤在米背后响起,米唰的一个回身儿,发现一个中年男子正畏畏缩缩地站在窗外。这值班室在朝街面的方向开了一扇窗,上头搭了个遮篷,是为了方便老百姓问讯个事情,也省得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派出所里进。

 愣了愣米才反应过来是叫他的,他赶紧放下暖壶往窗边走来,走一半又想起那报案夹子,赶紧回去拿。“您什么事儿?”米客气地问。不管这工作你愿不愿意做,只要是是你的工作,就必须做好!这是米爸爸在米第一天上班时唯一嘱咐的一句话。

 “那什么,警察同志,我家那钥匙能不能还给我了,要不然我进不去家门啊?”米的温和对那个男人好像没起什么作用,他说起话来依旧吐吐,有点迟钝的样子。

 “钥匙?你家的钥匙丢了?”米问。那男人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不是,是你们给拿走了。”“警察拿你钥匙干嘛?”米有点奇怪。“那个,不是我媳妇儿前几天在家让人给杀了吗,你们说要封现场,我回不去家呀!”那男人愁眉苦脸地说。

 米吃了一惊,杀人案,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也认真了起来“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哪个警察拿的你钥匙?”“就,就是上周三,”米脸色一严肃,那男人越发紧张,一个劲儿的咽吐沫“周亮警官拿的,他告儿我他的手机号是139158XXXXX,让我找他!”

 上周五?不对啊,上周五自己还在局里,没听说发生杀人案啊?可这人还知道周亮的手机“你等一下,”米转身想去找周亮。正好周亮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没等米开口,他就看见那男人了“哎?老王,又干嘛来了?”

 那个叫老王的男人畏缩地一笑“拿钥匙。”“钥匙?什么钥匙?”周亮门大嗓地说。米凑过去小声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周亮一笑,歪头对老王说“你那钥匙啊我下午给你!你先回去吧!”老王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地还嘀咕,周亮嗓门全开,震得屋里嗡嗡的“不是说了吗!下午给你,赶紧走吧!”

 那老王吓了一跳,嘴里叨咕着那我再回去找找,没有再来找你什么的骑上自行车走了。周亮从书架上找了一个文件袋出来就想走,米拉住了他“怎么回事儿?干吗不现在给他,他媳妇又是怎么回事儿啊?”周亮一扬下巴不耐烦地说“谁拿他钥匙了,再说真有杀人案,你们局里能不知道?对了,现在得说他们局里了,等下午你就明白了。”

 看着牛皮烘烘离开的周亮,米很纳闷,他什么意思啊?结果等到下午他还真就明白了,以一种他绝不想要的方式…

 带着白手套,拿着绳子和手铐和警,警察们近乎于全副武装的去…发药丸。“胡哥,咱们所儿还管这个啊?”米悄声问。胡哥就是上午那热情的老警察,其实人家一点也不老,只不过少白头加上天生老相而已,其实也就比米大个六七岁。

 “是啊,春天是精神病的高发期,由居委会牵头,联络精神病院和警察,免费给那些贫困的精神病患者发药,抑制病情,他们没钱去看病拿药,只能政府管,”老胡低嗓门说。

 “唉,没当警察之前一直以为春天是发情的季节,没想到还会发疯,浪费了这大好春光啊,”周亮在一旁摇头感叹。周围几个警察立刻了。“嗯哼,”老胡咳嗽了一声,使个眼色,周亮侧眼一看,瞿所正狠狠地瞄着他呢,他咧咧嘴赶紧把表情整严肃了。

 “好了,我也就不废话了,这活儿大家伙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还是那八个字,执法有礼,安全第一,干漂亮点!”瞿所说着看了一眼米“老胡,米第一次参加执勤,你带着他点儿。”“是!”老胡答应了一声。“好,出发!”瞿所一挥手。

 警察,居委会大妈还有安定医院的医护人员一行人开始向胡同里进发,路边停着一辆救护车,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犯病好直接送医院的。没一会儿走到一户人家,周亮大咧咧地上前敲门“有人在家吗?警察,请开一下门!”

 米忍不住跟了过去,老胡一怔就没拉住,正敲门的周亮斜眼看他“你干嘛?”米一挑眉头“万一里面的病人正犯病,你一人站这儿不怕危险啊?”周亮敲门的手停顿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低声说“拜托,不是所有的精神病人都是疯子,见人就砍,我们都有统计,心里有数儿,这户充其量是个精神恍惚!”

 米的脸登时一红,转身就想走,周亮一把拉住了他,笑嘻嘻地说“这户你认识。”米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也就站着没动。后面的老胡笑着和瞿所耳语了一句“这小伙子不错,”瞿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来了,来了,”院子里面一个女人一迭声地应着,一开门,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哟,周警官你们来了,快请进!”“不用了,你家老头在家吧?”周亮问。“在,在,前儿居委会一通知,我今儿除了买菜就没敢出门,老王,老王你快点!”她边说边回头叫。

 一个男人点头哈地走了出来,米一瞧眼睛立马瞪圆了“怎么是你啊?”那个男人嘿嘿笑着“您好!”周亮掏出一小瓶药来跟女人说“签个字儿,回头盯着他吃了啊。”然后又问那个老王“你钥匙找着了,媳妇没事儿吧?”

 老王连连点头“找着了,找着了,不瞒您说,我中午八宝山都去了一趟了,一回家,她在家壮壮实实的呢,嘿嘿。”周亮笑瞥了无语的米一眼“壮实就好,行了,我们走了。”那女人直说,有空来坐坐。

 “这回放心了吧,”周亮对米说,米苦笑了一下,周围警察一听上午的事儿也笑了。这就这样就走了五六户之后,来到一个看着很破旧的院门口儿,没等警察叫门,门突然自己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靠在了门边说了句“来了?”她穿了一条牛仔,一件红背心,虽旧,倒也干净。眉目说不上好看,皮肤倒白的,就是眼珠子总是转来转去的。

 “哟,小凤,怎么是你开门啊?你姥姥呢?”老胡退后了两步问。姑娘用手指绕着辫子似笑非笑地说“我姥姥买菜去了。”“喔,”老胡笑着点了点头,不动声地往院子里扫了一眼。

 “咦,帅哥警察你来了?”小凤突然看向米的方向。米一愣,琢磨着这是跟我说话呢吗?“小凤,你好,”他身旁的周亮答了腔。小凤也甜甜一笑“你好,”说完她眼睛滴溜一转,把米也打量了一番,却只一笑,接着又去跟老胡唠家常。

 米不落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姑娘,就表面上看来她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许是警察的直觉,但他自己也不确定,周围其他警察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想了想,米扭头悄声问周亮“是她有病吗?”

 周亮因为之前米话里话外不经意透出来的“高人一等”而对他很不。心说你小子不就是个研究生吗,不就是刑警出身吗?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到派出所来了,牛什么呀?可刚才米想保护自己的举动又让他的想法有所改观,现在听米问,他虽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却还是嘴皮子微动着说“你怎么知道?”

 米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可看着周胖子那副臭拽的德也很不,就低低说了句“都管你叫帅哥了,不是有病是什么?”“嗤!”挨着他俩站的两个警察立马笑了出来…X,周亮刚做了个骂人的嘴形,一声高亢的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直扎入耳,米顿时打了个哆嗦…  wAp.aIH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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